李扬：经济再熬7年 发达国家或被替代

全球经济危机正在深化，中国经济正在转型。全球经济的恢复将是长期的过程。美债主权危机和欧债危机本身就是一次大的危机，可以媲美1933和1970的危机。造成这次危机的一些原因是非常深刻的，经济增长路径本身的问题需要解决。

在这次危机过程中，各国出台各种救市手段。这些措施可以解决短期问题，但留下很多需要长期消弭的问题，造成这些基本问题的因素没有解决，而应对危机时采取的措施的副作用开始显现。

这次危机有四个方面的问题，第一是经济发展方式的调整。中国是以投资和出口拉动，而欧美则以消费拉动。消费过度超过收入就会过度负债，低储蓄过度消费是欧美的问题。

现有的经济问题是债务问题。美国是次贷危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美联储先出手，然而效果不好，所以美国财政部接手。危机时揭示经济运行背后的一些问题，在美国私债危机引发了公债危机，私人信用危机引发了主权债务危机。欧洲的情况正好与之相反，欧洲是主权债务危机，然后在各国之间蔓延，而这些主权债务作为资产由各种各样的投资者持有，因此它借助这个投资储蓄的链条蔓延到私人部门，蔓延到其他国家。他们是公债引发私债，所以他也是私债和主权债务危机不一样。虽然欧债和美债表现得过程不一样，但是他们的实质都是一样的，就是全面的债务危机。

由此可以看到，发达国家全面陷入因过度消费和过度负债引发的债务危机，这是它的一个特点。所以危机的度过必须消除债务，而消除债务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第二个问题是产业结构的调整。我们注意到，上世纪80年代末期以来，产生了一波由发达经济体为主导的全球化浪潮。世纪之初两大阵营，世纪之末全世界进入市场经济。前苏联、东欧、中国等进入市场体系后带来的是什么呢？庞大的人口，廉价的劳动力——而且是受到很好教育的劳动力。因此，从上世纪80年代到本世纪初，这段时间世界经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好时期，经济增长极快，而且物价没有上去，利率没有上去。

在两大体系的合并中，一个体系中高达数十亿的年轻廉价的劳动力融入了体系，带来了廉价的产品、廉价的资金供应、廉价的资金债务。在这个大的历史运动中形成新的“核心—外围”结构的核心，就是美国和欧洲，他们做高端的制造业、高附加值的服务业，特别是金融业，同时向世界生产、制造并输出各类标准和规则。广大的欧洲国家在这些年来没有大的发展，诸如意大利、西班牙没有太多有名的实体产业，主要就是吃完了运动，运动完了就睡，睡醒了再吃。那么在没有铸币权的情况下，靠什么还债呢？所以新兴市场与发达经济体之间存在非常大的矛盾。发达经济体认识到这些问题，所以就把重新再制造、重新工业化、再出口提上日程。

第三个是金融结构的问题。这次危机发端于金融业，也就是货币过度杠杆化问题，所以得去杠杆化。但国家要去杠杆化，国家必须得提高储蓄率，去杠杆化是资产负债表修复的过程。这里有两个例子。美国不断的放钱，但投进市场的钱没有流动，市场的信心难以恢复。在危机中，企业拿到钱首先是想还债，而不是扩大生产、增加投资和雇佣人员。修复资产负债表的过程就是紧缩的过程，。另外一个是日本，它20多年来没有白干。日本企业拿到利润就首先还债，而不是盲目扩大生产和增加雇员。

第四个问题是财政收支平衡和财政结构的调整。高赤字率和高债务率是发达市场经济体的普遍问题。这是构成此次危机的主因。平衡预算就需要煎炒支出，增加税收，这里就需要削减公职人员，减少福利支出，造成社会动荡。发达经济体面临两难的问题，一个要解决上述问题，需要紧缩，但紧缩又制约经济发展。2008年以来的经济恢复需要10年的时间。现在刚刚恢复3年，还有7年痛苦的煎熬。

当然，这轮危机也可能成为一个新的转折点。在实体经济方面，发达经济体进入迟暮，新兴经济体发挥作用。金融领域也将出现前所未有的问题，过去都是债务危机，都是一次债务重整的过程，也是发达经济体重新掌握主导权的过程。但这次是中国等新兴经济体是掌握债权的，发达国家是欠债的。现在是比谁能更快转型和决心更大。应对挑战，一是建设创新型国家；二是大力发展服务业，农业工业再到服务业，需要循序渐进；三是深化金融改革。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学部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