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年:城镇化并不是救命稻草
城镇化不能当灵丹妙药
把城镇化当作救命稻草,其实它不是。城镇化是经济发展的一个结果,而不是一个经济政策,你可以把城镇化当成一个经济政策来拉动内需、来刺激投资,完全理解错误。城镇化是经济逐渐发展的一个自然结果。
可以想像一下,改革开放初期我国的城镇化率大概也就是20%左右,去年官方数字城镇化已经突破50%了,30个百分点的城镇化率的增加,可是政府出台过什么政策吗?没有,有规划吗?没有,有配套政策吗?没有,有学者讨论吗?甚至都没有。为什么城镇化从20%就上到50%了?
实际上城镇化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更多的是市场经济发展的结果,而不是原因,政府不可能用城镇化当灵丹妙药来解决经济中的问题。
对于中国城镇化的提高两件事是至关重要的,第一件,农村改革,第二种,民营经济的发展,两件事提高了中国的城镇化。城镇化作为农村改革的一个结果,作为民营经济发展的一个结果出现的。
农村改革的意义在什么地方呢?农村改革的意义就在于把农民从僵硬的计划体制下给解放出来了,解放出来了以后,劳动力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生产要素可以开始自由流动,所以城镇化的前提是什么?城镇化的前提是资源和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如果还在计划体制下,那么城镇化程度是提高不了的,因为农民被这个计划体制死死的拴在土地上,死死的拴在他的家乡,他动不了,不允许他到城里去,他在城里没法谋生。
而农村改革,农民开始自由选择行业了、选择工作了。不会被拴在土地上了,而且因为劳动生产积极性的提高,农业的生产效率也提高了。
我们刚开始改革开放所带来的经济增长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计划体制下这些资源都被固定在这个地方、那个地方,不能发挥他最大的效用,把他打破了以后这些资源开始自由流动,自己去配对,资源的流动,寻找更高效率的地方,城镇化就这么起来了。
“大城市病”根源在公共资源分配不合理
资源更大程度、更大范围的自由流动,这一次的自由流动不光是允许农民自由流动,那就要取消户籍制度,现在农民进城以后很多的社会服务他没办法享受,现在的自由流动不光是农民,土地也要自由流动,所以土地制度的改革提上议事日程。现在国进民退,民营经济发展不了,国有企业能再吸收一两亿农民工吗?行吗?你自己算算,我们民营企业在GDP中的比重虽然是50%,但是他就业的比重75%以上,75%以上你要明白。
所以农民进了城以后,你要想让他住下来,第一步要解决现有农民工变成居民的问题;第二步才是更多的农民进城,他的工作在什么地方?你要创造更多的工作机会,要让他有更高的收入。而这些就要求资源产生更高的效率,而更高的效率来自于市场上的这种重新的组合,更加自由的流动。所以不光是农村劳动力,农村的土地也要自由流动。
取消户籍制度有一些现实的困难,比如说取消户籍制度以后,我们可以想像的,北京这个城市砰一下就要膨胀多少,但是你问一问,为什么北京会变得这么大?为什么大家都往北京跑?这是因为北京不公正的享受了更多的公共资源,这是公共资源分配上的不公平造成的,大家全往北、上、广跑,特别是往北京跑。
有人担心超大城市的出现,如果大家全自由的话,他们不去研究一下超大城市的根源在什么地方,发展中国家首都经常成为巨大的贫民窟,为什么?因为首都享有特权,发达国家的首都都是小城市,发达国家不是往华盛顿跑的,他往纽约跑,纽约不是首都,你老用户口把人挡在外边,你就没有想到为什么人家打破脑袋也要进来。这个问题如果要从根源上找的话,是可以想办法解决的。
第二,跟着的就是担心向城市集中之后公共服务跟不上,地方财政没有这个财力。地方政府的财力完全是够的,问题是现在他们没有用在正道上,地方财政的支出现在大头两个,一个叫投资,一个叫养人,地方政府养了多少人,这样永远钱不够用。如果不大规模地去裁减冗员,地方财政、公共服务、公共设施永远钱不够,在市场经济中政府为什么要做投资主体呢?政府不应该做投资主体啊。正是因为政府的职能没有正确地去界定,因此才会觉得财政公共设施、公共服务不够,钱不够,因为政府已经把钱花在大投资项目上了。
政府对土地财政依赖像吸毒
土地制度的改革是在地方财政的收入这一端,刚才我讲的是支出这一端。土地制度的改革最困难的就是地方政府对土地卖地收入的依赖,已经到了像依赖毒品的地步了。你把土地财产拿掉,很多地方政府立即过不下去,财政改革迫在眉睫,你不改革财政什么城镇化,你改革财政就是为了创造资源更加自由流动的条件和环境,城镇化才能起来。只要资源一开始流动以后,他往哪流、流多少你不用管,市场全给你解决了。
我强调资源的自由流动,这两个改革都是很关键的改革。这两个改革背后深层次的原因是改变目前的利益格局,是要动政府的“奶酪”,所以非常困难。
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呢?如果不是从市场化的改革,不是看我国城镇化怎么发展来的,而是抱着过去几年间这种政府操办的思路去做,会产生什么结果?第一,使城镇化举步维艰,城镇化做不到。因为基础设施的投资的钱没地方来。
财政现在已经非常紧张了,现在财政的情况,中央财政还有一些余力,地方财政非常紧张,地方财政如果不紧张的话,他就不会死死地捏住土地财政的,而城镇化又要动土地财政,你不是自相矛盾嘛。地方财政如果没有钱的话,他只能够去吃银行。
此外,政府花钱是不讲效率的,到最后中央政府监管当局打算禁止向地方政府融资平台融资,但是禁了一阵又禁不了。一禁GDP就掉下来了,GDP的增长已经依赖于中央政府刺激,类似于对毒品的依赖,因此,中央政府、地方政府都要“戒毒”,不戒毒这个局没解。
此外,保障房将来有很大的问题,保障房的地段稍好一点的就变成了寻租工具,而保障房那个地段不好的将来是空城,没有人去,资金怎么回收?地方政府如果是用银行贷款建的,那么资金怎么回收?
政府不清楚劳动力流动及分布规律,因此投建保障房的地段儿并不科学,,这些经验都是在市场不断的试错及市场调研等工作之后积累的。政府盲目的投建,只为完成任务,不管效益,这些都会成为保障房的问题。
(作者为现任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经济学和金融学教授,曾任职美林证券亚太高级经济学家,世界银行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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